他问李令月:“你恨你的皇兄吗?”
“父皇何出此言?”
李令月摸不清刘彻的心思,不敢贸然回答。
“他当众说出你的身世,逼你以子孙后代起誓,你恨他吗?”
“我不恨他,我只是心寒。”
李令月直言道:“皇兄的做法让我心寒。”
“怎么说?”
刘彻眯着眼睛看女儿。
李令月道:“皇兄与我虽非同母所生,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十多年朝夕相处生出的感情竟然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化为乌有!枉我之前一再在父皇面前为他美言掩饰!”
“还有吗?”
“还有母后的事情。”
李令月道:“皇兄因为我不是他的同母妹妹而怀疑我质疑我,我为此感到心寒,但更让我痛心的是他竟然为了这件事怨怼母后、伤母后的心!”
“他都对皇后说了什么?”
刘彻面色透着阴沉。
李令月道:“母后试图阻止皇兄逼迫我以子孙后代起誓,但皇兄认为他的行为没有错,不仅不听母后的话,还言语驳斥母后。”
“放肆!”
早从别处知道此事的刘彻听完女儿的诉说,冷笑道:“身为儿子驳斥母亲固然不对,但皇后也并非无错,若不是皇后没教好太子,太子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孝之事?”
“父皇,母后对我们几个姊妹向来教导有方。”
李令月为卫子夫说好话,“请父皇不要苛责母后。”
“只看你们几个,她是个称职的皇后,可太子也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无法教好太子?”
“因为……”
李令月想了一下,替卫子夫辩解道:“父皇,皇兄七岁便被立为储君,平日里除了母后还有诸位大儒负责教导,皇兄如今行为失措,女儿认为此事不可归罪于母后。”
“你认为太子德行有失是教导太子的儒生们的错?”
刘彻眯眼看李令月。
李令月直言道:“儒生们精通经典不假,但除此以外他们也是渴望得到权势的庸俗人,难免希望皇兄能全身心信任他们,将来重用他们和他们的门人弟子。”
“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在朕和太子之间制造沟壑,让太子偏向他们反对朕?这确实是儒生们会做的事情!”
刘彻对儒学本就是利用大于认同,何况儒生这些年时常公开反对刘彻的政治、经济、军事举措,他因此更加厌恶儒生,既要利用儒学教化百姓,又担心儒学如此不受控制的扩张会侵蚀、伤害皇权。
所以,女儿刘姣提出以科举选拔人才补充察举制的不足后,刘彻立刻接受,除了国家疆域扩大导致人才严重缺乏,也因为新的人才选拔机制让皇帝可以通过调整考卷考题遏制儒学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