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朕的儿子要……”
“父皇,请节哀。”
李令月搀扶安慰刘彻:“二皇弟向来孝顺,他若知道父皇因为他的薨逝而悲伤痛苦,一定会自责难受。”
“他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
刘彻缓缓起身,注视着刘闳的脸,发现刘闳的指甲变成了浅紫灰色,悲伤袭来,对一旁早已哭得双眼红肿的卜式道:“你是他最喜欢的人,齐王的后事,由你负责料理。”
“喏。”
“他还是个孩子,却在朕之前离开……朕……朕……让工匠为他制作玉衣,让他的身体永不腐坏……永远如今日模样……”
“喏。”
“至于陪葬……凡他生前喜欢的全部作为陪葬物……”
“喏。”
“还有,在齐地为他找最好的地安葬。”
“喏。”
“至于你——”
“为齐王殿下料理完后事,臣也会随他而去,在下面继续教导他,陪伴他……”
卜式哽咽着回答道。
听到卜式的话,刘彻欣慰地点了点头。
刘据闻言,则是面色大变。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父皇喜欢刘闳胜过自己,有心立刘闳为太子,如今看父皇对刘闳的葬礼安排才知道父皇对刘闳的爱并没有他以为得那么多。反倒是卜式对刘闳的感情不是父子胜过父子,有意在刘闳葬礼结束后为刘闳殉死!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
刘据不敢往深处想。
他知道自己中了算计,但算计究竟从何时开始又以何种手段体现,他却弄不明白,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四面八方都是白雾,白雾中潜伏着无数看不见的敌人。
“刘据!”
刘彻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无意压制的愤怒。
刘据连忙跪拜回应:“父皇——”
“刘闳死了,朕伤心到病倒,你的几个姐妹都在这里为他痛哭,为什么只有你的眼中没有眼泪?”
刘彻怒斥刘据。
刘据低着头,没有反驳。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流不出眼泪,明明听到刘闳死讯的时候他感觉天旋地转、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晕厥倒地,但他却偏偏哭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流不出,即便站在灵堂也是如此。
听着四周不曾停歇的哭泣声,感觉自己像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木雕,不论是被五皇妹认定是害死刘闳的凶手或是被父皇当众责备,他都无法流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