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1 / 2)

月蚀 山鬼 3086 字 1小时前

刀刃切进奶油,小心不去碰坏蛋糕上生动的动物图案,蛋糕被崔璨挨个分发给同学,像忘记关门的动物园百兽四散。桌上摆着同学送她大大小小的生日礼物,几分钟之前餐厅贴心地为她们关了一会儿灯,她在这些礼物与蜡烛之中许愿,对蜡烛吹气时,她偷偷睁眼瞥向身边的心上人,燃动的烛火在对方弯起的的眼睛里闪烁,在她胸口引燃了一片火。

水银温度计用之前需要甩一甩,因为根据汞的物理特性,液柱的尽头会一直停留在最高的温度刻度处;就像此刻这种喜悦如此滚烫,以至于其它任何时刻的快乐都无法读数了。

她们全都不重要,其她人忙着品尝蛋糕时,她想对白玉烟耳语,我希望现在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

聚会结束时已经快到二十二点,走读的打计程车回家,住读的坐公交回学校,一行人在公交站旁彼此道别。

这是最后一班902,车上只有寥寥几个座位上坐着人,崔璨靠着白玉烟,窗外高架桥上的路灯橙黄的光在两人身上投下车窗的影子,流转的黑与金替代了世界原本纷繁的色彩。

“别睡着了,还有几站就下了。”白玉烟握住崔璨的手腕,晃了晃她的手。

“清醒着呢,撑得睡不着。”

崔璨满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靠在自己颈间的脑袋转了个角度,细软的毛发擦过皮肤的痒意挠得白玉烟抖了抖。

“我整晚都在想,想你说的话,想我们之间的事。”

妹妹正经时的声音会低上一些,让白玉烟有些紧张。

“其实我不想你那样。说你要学着喜欢我,喜欢是不需要学的,你懂不懂,呆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想你为了我委屈你自己,姐姐。”

“我没有委屈自己。”

“你以后肯定会碰见很多人追你的,难道每个追得很辛苦的你都要学着喜欢一下?保持你的高贵,知道吗。”

“你委屈了,是吗?”

“什么啊。”

白玉烟低头凑到崔璨耳边:“那句话,其实让你很难过,对不对?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可怜你,所以我才那样说。”

她握住妹妹的手,对方的手心里是冰凉的薄汗。

“还轮到你来教我怎么处理感情了,嗯?没大没小。”

崔璨不应她,目光像鸟儿,在车窗外掠过的一盏盏路灯上停驻又飞离。

“真想…不回学校。”妹妹小声说,差点被公交车的一声到站播报盖过,“这是我这段时间里,最开心的一天,好不想结束。”

“那——”学都逃了,她心想,一不做二不休,“那就不回去。”

“你不记得了,刚刚进餐厅都要扫码,我们全都借学姐的手机。现在她回家了,我们不回学校只能睡大街诶。要不要……我联系她帮帮忙?”

“不要。不就是借手机扫个码吗,直接找酒店前台借不就可以了?不用找她。”

“所以你真要带我去酒店啊?”崔璨笑着凑到白玉烟面前,“一下就上钩了,姐姐。”

“……你刚刚是演的吗?”

“假作真时真亦——别揪我脸!”

“……是罗老师吗?”白玉烟端正地坐在酒店的大床上,表情严肃地通电话,“对,我是崔璨的妈妈,对。我想着今天又是我家孩子生日,明天刚好也周六了……”

“……游老师好,对我今晚没写完卷子,我当时因为胃痛去医院了,嗯嗯,我现在已经好点了谢谢您关心……”

“……宿管老师,刚刚班主任应该已经联系过您了……”

打完所有的电话,白玉烟长舒一口气,将手机甩得远远的。

“撒了叁个弥天大谎,”她揉揉眼睛,“放心住吧,今天不用回学校了。”

一阵玫瑰的清香渐浓,温热的手臂搭上她的肩膀,身上登即炸起一阵火星,好热,她想起自己已经在开了暖气的房间穿了很久的厚毛衣。她抬手想解领上的纽扣,手指异样地笨拙起来,纽扣几番滑脱指尖。

“你要洗澡吗?”妹妹的语气很平淡,“按你的作息习惯,这个点应该准备睡了吧。”

“好,我去洗个澡,然后我们睡觉。”

还是好热。

印象里距离关灯阂眼已经过去很久了,半梦半醒间,残存的思维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热。

睡前就应该告诉崔璨的,空调的温度开太高了。可她体温明明比自己要高,难道她不热吗?

耳朵里隐约传来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真是热坏了,她想,得脱件衣服才行。

意识像一头倔犟的牛,她在梦的另一头拽得手腕差点脱臼,与现实搭上线的第一秒,她便听见自己奋力挣扎后的气喘吁吁。

是不是还有些缺氧?就算是中暑,也不该是这么个喘法。看来还要再开会儿窗户,透透气。

不过,这呼吸声的频率,似乎和自己胸腔舒张的节律有些对不上。

相比之下似乎要…急一些。

她睁开眼。

遮光窗帘拉得太紧实,她只能看见面前那人背影的剪影,一开始她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那副身躯似乎在轻微颤抖,直到散在枕头上的几根发丝随着对方的动作滑落至被单后,她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喘息声与对方肩膀起伏的节奏完美吻合,元凶现身,终于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洁白的被子搭在她腰际,驼色羊毛衫在黝黑的空间中反射着稀缺的光线,绒被的边缘被她抱在怀里,头埋得低低的,紧绷的肢体语言表明她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白玉烟正想叫她,旋即听见一声强压着的呻吟,她愣住了。

“呼……”

不想惊醒枕边人尽可能放轻动作的后果,就是忙活半天也没办法有一次像样的高潮,崔璨夹紧了被子,懊恼地蜷起身体,等这阵热潮退去。如果不是被窝里太过柔软舒适,她本打算去厕所解决的。

腰上忽然攀上有些凉的手臂,惊得她一个激灵,还未来得及反应,环住她的手臂上了力道,带着她向后拖行,她掉进一个比被子更柔软的怀抱。

“要帮忙吗?”

姐姐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她不受控地呻吟出声后立刻赧颜捂住嘴,腿间的布料倏地湿了一大片。

“你、你醒了多久了?”

“……感觉,你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你什么都会跟我讲,现在很多事你都一个人消化了。”

“你说的以前,是叁四岁的时候,还是几个月之前?”

“怎么,”白玉烟的声音染上笑意,“你叁岁的时候就有很多话没讲吗,用的哪国语言?”

“我一直都有很多话没讲,只是我觉得你不会想听。”

搭在腰上的手收拢了些,指尖在肚子上摩挲,崔璨拧紧了腹部肌肉,牙根差点咬碎,耗尽浑身力气才没在姐姐的怀里发抖。是故意的吗,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善于撩拨?

“你可以松手吗?你这样……我睡不着觉。”

“刚刚你也没在睡觉。”